我不知道灯谜究竟与申请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多远的路程要走,但是我所知道的是灯谜就是中华传统文化中一朵甚是精巧又别致的花,如果非要用一种花来形容她,那我觉得就应该是梅花,不张扬却内涵,生命力旺盛,生生不息。
就我个人而言,追溯与灯谜的渊薮那还得回到我的幼时。父亲热爱猜谜,却没有给我以引领,只是每年逢正月十五,农场便要举办一次灯谜竞猜,我便被父亲带着去猜谜。那时,我是父亲的骄傲,因为我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了应有的聪慧,而众人对我的刮目相看却也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心,所以灯谜似乎成了我的钟爱。后来,我不知道是不是父亲老了,还是文化氛围缺失了,亦或是我所关注的点丰富起来,灯谜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
时过境迁,再次与她见面,那已是2016年5月。
机缘巧合,我们学校与灯谜在晋江结缘,而我也再一次激发了儿时的热情投入到其中,我才发现我与灯谜隔着几个世纪的距离。我像一个莽撞的小孩子带着一腔热情和那仅有的一点点猜谜体验就不知深浅探身进来,结果,我发现,面对年轻的同事们和学生谜手我只有叹服点赞的份,常常是将谜底与谜面对译了很多次,还是不解其中奥秘。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带给我的不是探微与究深后的惊喜,相反,我开始沮丧,甚至开始排斥。因为,我觉得没有灯谜,我还有我的语文,照样可以一干一辈子的。以前没有,不也好好地教书育人吗?这样安慰自己后,我心安理得当起吃瓜群众,谜社有课我就值班点名,管理学生;灯谜电控,我就安装设备,统计分数。
终于这种“和谐与沉静”被打破了。
温州之行——第四届中华灯谜文化节暨首届华人中学生灯谜大会毫无征兆向我垂青。无论是带队还是培训。带队还能忍受,这培训就显出底气不足,捉襟见肘了。无奈,只能现学现卖,结果自然不尽人意。心中可真是五味杂陈啊!
然而,尽管如此,我居然因为温州之行而内心对于灯谜开始笃定起来。
温州翔宇中学,依山傍水,硬件过硬。这所“和整个世界站在一起”的民办中学,以“无限相信师生的潜能”表达了自信力与他信力。尽管没有时间与条件深入其内部,但是就开展灯谜这一板块就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我想,一所中学能有魄力与能力去承办这样一场具有国际性质的文化节与赛事,倚靠的绝非仅仅是勇气与财力,最主要靠的是实力。对于一个旁观者来看,这里的实力体现之一便是“中华灯谜馆”的开馆。这样的形式无疑是首家,这是大手笔大气魄大视野大格局,这对于传统文化中相对小众的灯谜来说无疑是让其更好地传承与发扬光大的创举与善举。
筹建了三年,一朝开馆,便牢牢攫住人的眼球。建筑规模虽谈不上气势宏伟,但是一进门便透着一种文化积淀后的儒雅与端庄。站在馆门口纵目望去,一丝丝的好奇便被逐渐放大,在心底漾开去,引着你的脚步走遍馆内每寸土地,不经意间,眼神也会抚摸馆内每一寸肌肤。无论是馆门上的晁岱卫书写的汉隶
“中华灯谜馆”,还是谜史走廊上生动灵活的灯谜发展史,让行内人为之一振,给行外人以明晰引领,自然是兴趣盎然。灯谜自上古时期民谣“断竹续竹飞土逐肉”伊始,经历了“隐语”、“咏物”、“离合”、“谜语”到宋元明清时代的“灯谜”进入主厅那面“谜字墙”既具有视觉冲击力,各种字体雕刻以阴阳和谐方式静静地站立在哪里,凝视着观看者,并昭示着谜就是充满着谜一样的色彩与智慧的世界。传承精良是每一代人应该具有的良知与素质。走近现当代馆,从1979年至2016年灯谜大事记历历在目,足以看到灯谜世界的爱好者们以一己之力做着怎样的努力,只为让灯谜走得更远。有时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一旦进入到灯谜世界的人们,痴迷到不可自拔?我想这就是灯谜的魅力之一吧。从内心深处,我对这些人是极其敬佩的,爱一事并执着于一事终成于事最是动容。
时间最是磨人与爱人。流逝了青春却积淀了精华。当我们不断展望于未来的时候又将视野拉回到历史。馆内谜书长廊用岁月记载了谜人们的不断探索与开拓,一路采撷,一路欢歌。我不知道那些装帧并不美观且泛黄的谜书安静地躺在玻璃橱窗中还会让多少人收益,但是,我所知道的是它们透过纸张用墨香诉说着历史的厚重,即便静默,也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那天,更多的谜友们仰起头看见的是挂在射虎游戏区的谜条,纷纷去射虎,苦思冥想及恍然大悟后的都是那么的令人沉醉。而我却在人影散乱后发现了宝,低下头看到了地上被众人踩踏过的那些凹凸不平的青石,每一块石上刻的文字并不多,甚至有些文字已经难以辨识,即便如此,它们刻在石头上的印记也深深刻在我的心上。单单“太公”这一条,我怎么也思考不到两个字的谜面居然可以打《水浒传》两个人物?看了谜底思考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当“史”进入谜面时,谜面就由太公变成司马迁了!这简直是不着痕迹,却早已出神入化了!品咂完,回味无穷,只剩下连连点头称赞,却一时又没有恰当语言来表达这样的感受。
移步,又一条令人叹为观止的佳谜映入眼帘,“念你、悲你、惜你,你影踪儿全无,心俱碎,残花相依。”如果你不是在灯谜馆看到这句话,那么你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位多情的小伙子向深爱着的女子表达却被拒绝后的心痛与心疼,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然而,这是一条充满浓情蜜意的灯谜,如果说文学作品往往饱含作者的真实体验,那么灯谜更是将万千情愫凝结成几个字十几个字来婉曲传递。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不得不说是世界上最妙最精炼的情书啊!再一看谜底“今非昔比”,眼前那位多情且黯然神伤的男子不仅仅在眼前,更在纸上、心上。我身处其中,我谜,我叹,我醉,我痴,我为之狂!
如今,早已离开了那个场域,可是久久不能将之释怀。最后在繁华绿叶中瞥见她的身姿,还是一样的安静。但是我知道,在那里面,有一个故事一讲就是一辈子,有一种人生一爱就是几世几代。而我,也想成为这个永恒故事里的一个角色。
2017年6月6日
于西安市曲江第一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