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切村的早晨》 布面油画 76×61厘米 1987年
《圣山》 布面油画 190×220厘米 2009年
艾轩酷爱中国的古代建筑、绘画、雕塑和民间艺术,除广泛的兴趣外,在绘画的造境上他似乎更钟情于范宽和倪瓒的山水画。
范宽的作品中表达“云烟惨淡风月难雾之状”中的朦胧、宁静和浩瀚苍茫,倪瓒作品的“天真幽淡”和意境的深远凝静,与艾轩的经历、修养与气质较为接近,他从他们的山水画上有所触动和感悟,并结合自己的艺术追求在油画实践中有所探索,也就是很自然的了。他的内心是孤独和凄凉的,这大概决定了他把自己的视角投向荒凉偏僻的川西地和西藏高原。
关于这一点,他的朋友、画家兼评论家袁正阳有一段很好的描述:“在此之前,他已数次往返这些地方。仅仅出现于藏区风情的吸引,他画了些藏民肖像和草原风光。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当艾轩再一次置身于冰雪皑皑的荒原时,他的内心被强烈地震慑住了。他感到寂静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他感到远方咄咄逼人的沉默。一股难言的孤寂感浸透他的全身。”从此,艾轩画幅里的那些藏民形象和景致开始慢慢地被注入新的意味。
艾轩之所以选择描绘川西草地西藏高原的人物和风景,还因为在上世纪80年代初,中国艺坛从题材内容到形式语言,普遍兴起了一种艺术语言“陌生化”的思潮,以期用新的符号、新的媒介手段,表达新的观念,创造新的样式。作为乡土写实主义一员的艾轩,必须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在经过一段摸索之后,他终于在荒凉的青藏高原的人物和景色中找到了表达自我感受的素材,并经过反复思考、琢磨和研究,把这种素材提炼为自己独特的语言。这样,在乡土写实主义的画家群中,艾轩走出了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艾轩风格的最大特点是“借景抒怀”。他画西藏高原景色和孤独的人物,主要是抒发自己内心世界的感情,因此,他的作品与其说是西藏风情画,毋宁说是他内心的独白。在这一幅幅画中,都有艾轩的影子。沉默无语和静静思考,无名的孤独渗透在画中人物的形象和画面整个气氛之中。独自一人在一望无际的草地、雪野、荒原,他们生活在与大自然皆要避开观众的视线。在极少的情况之下面对观众的形象,也用冷漠和陌生的眼光,静观这与他们有隔阂的世界。艾轩在写实的物象中寄托了自己的思绪和感情,他用借景写情的方法,创造出一幅幅情景交融、富于意境的画面。
艾轩风格的另一特点是他把孤寂的抒情性与少许的神秘感美妙地结合了起来。本来,孤独本身即会有某种神秘性,在浩瀚的荒原中,孤独的神秘意味就更浓。但艾轩始终不忽视人和自然景色的优美。即使采用奇特构图(如《说不清明天的风》)加强画面不平凡的效果,作者也不忘记给观众以审美的满足。所以,艾轩是用美的魅力把观众带进那有宗教情绪和神秘气氛的艺术世界里。他的画有象征的意念(如《也许天还是那样蓝》、《歌声渐远》),但运用的是“点到为止”的含蓄手法,似弦上之箭,引而不发,其征服力和感染力更为强烈。
艾轩风格中还有一点值得特别提起,那就是他绘画语言的凝炼与精致,这种绘画语言的求得,既与制作的技术有关,又不全是制作的技术问题。他把粗俗的生活往“雅”里面精心安排,着意推敲。轮廓线的分明、外轮廓的大效果和由此形成的空间分割、轮廓内的微妙关系,都使他迷恋和陶醉。但他处理得很谨慎和有分寸,既保有来自生活的感受,又赋予理性的秩序,同时避免了“做”的痕迹。艾轩的目标是既明确而又朦胧的,他很善于思考,他会沿着他自己选定的路向前走。至于那路的尽头是什么,他自己似乎也说不清楚。他要不断变化、不断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