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张建林写的《莘塔灯谜会》讲,上世纪三十年代,吴江莘塔的灯谜会盛极一时。从每年的正月十五开始,至正月十八结束。举办地点在莘塔里市河西岸朝南数第三家京货店(即棉布店),单开间门面。灯谜活动是凌氏家族共同组织的,费用共同承担,而以凌元培(发茂油坊、北发茂米行、南茂昌腌鲜等商店的店主)为主要组织者,出资也最多。京货店只提供场地,不需承担费用。
当时的交通工具主要是船。每年正月十二,各地猜谜的船只陆续来到莘塔。船停妥后,到指定地点签到,灯谜会组织者便会热情接待,并妥当安排。不算很长的莘塔市河,正月半前后停满了船只。
正月半正式开始。京货店前半间挂灯谜,后半间放几张桌子,接待猜谜的文人。猜谜者将谜底放在一个信封里呈给主办者,如猜中,便放鞭炮表示祝贺。
猜谜活动奖项很多,但主办方有一条规定,莘塔本镇的猜谜者不得获取一至四等奖,只能参加五等奖以下的猜谜,以此吸引外地来宾,也表示对他们的尊敬之意。一等奖谜面挂在店中央,下面放奖品。一至四等奖获得者,由主办方免费宴请,在凌家开的饭店里大摆筵席,极为隆重。
本文鉴赏的就是某年的一等奖灯谜,作者不详。但按柳亚子在《五十七》中说过,莘塔凌氏与大胜柳氏、雪巷沈氏,并称为分湖三大世家。凌氏家族中人才辈出,有近现代著名教育家、编译家凌昌焕、著名曲学家凌景埏、早期南社社员凌莘子等。凌氏家族原创的实力雄厚。下面我们就往下看:
谜面:隔壁穷人逢大雪,呼来小憩饮姜汤
谜目:莘塔俗语二
谜底:贫邻碰冷、歇力喝辣
这则莘塔俗语谜是很有意思的。“大雪”是农历二十四节气中的第21个节气,更是冬季的第三个节气,标志着仲冬时节的正式开始。谚语云:大雪不冻,惊蛰不开。足见寒冷。是以大雪节气,乃冬令进补之时。生姜重补暖,喝姜汤是民间普遍使用的驱寒、防治感冒的办法。富人家阿胶鳖甲鹿茸参汤燕窝膏方,穷人家进补则如谜面冬令顶多喝碗姜汤驱寒而已。
作者以分扣法置之:隔壁穷人,贫困的邻居,拘以“贫邻”;逢大雪,碰到寒冷,落实“碰冷”。这个“冷”字呢,按照莘塔话读作“lang”的第四声来扣。呼来小憩的“小憩”,莘塔话的同义发音读作“歇歇力”。饮姜汤,姜汤自然是辛辣的重口味。饮扣作“喝”。一下子,又回到文绉绉的品茗、喝茶、牛饮的三重境界了。
那么,谜底在莘塔方言里代表什么意思呢?贫邻碰冷:物体撞击时发出的重浊的声音。歇力喝辣:用来形容雨、东西倒塌等发出的声音。谜面大雪节气穷人驱寒,谜底竟然是两个生活中的象声词。面与底风马牛不相及,扣合上融入方言口语,谜底熟得不行,猜中之时必定豁然开朗。难怪此谜悬列为当年一等重奖之谜啊!(樊秋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