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松《山水-可口可乐瓶》
3月29日下午,一场关于“物”的哲学讨论以艺术的形式在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举行。“物体系”中国当代艺术群展选取了近二十年中富有代表性的与物有关的艺术作品,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中的“物体系”。据悉,此次展览将持续至6月28日。
参展艺术家包含了从60后到80后不同年龄层次,作品形式也包含了绘画、雕塑、装置、录像、动画等多种媒介。展览学术主持汪民安,艺术家代表隋建国、王鲁炎、张恩利参加美术馆开幕活动。
汪民安受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之邀而筹备策划,展览主题“物体系”来自于他常年的理论研究——“物”在文化领域和当代哲学领域中的讨论:
“大体而言,对物的讨论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文化政治的模式,即认为当代社会已经进入到了一个大规模的物的累积阶段,物是消费社会最显赫的标志,一个新的拜物教正在形成,物以其强烈的自主性对人构成了重重挤压。这个讨论受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论的影响,从二十世纪早期的本雅明、卢卡奇到中后期的罗兰·巴特和鲍德里亚都将物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
另一种模式是哲学的模式。长期以来,哲学一直将物看作是与人相关联的领域,物总是人视野中的物,离开了人谈论物是没有意义的。这是自康德到海德格尔以来的所谓人和物之间的关联主义最简单的表述。但是,今天最激进的年轻哲学家提出了思辨实在论(Speculative Realism),即主张物有自己的独特领域,物可以从人的视野中,从与人的关系中解脱出来。物有自己的领域、命运和本体,一种以物为导向的本体论(Object-oriented Ontology)正在形成。”
基于上述理论及中国当代艺术中对“物”的关注与创作的现状,上海民生现代美术馆选取了最近二十年中富有代表性的与物有关的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构成了中国当代艺术中的“物体系”,它们以不同的方式表达了艺术家对物的思考、人们有关物的观念的变迁、物在中国当代社会中的进程和命运,以及最根本的,人是如何在和物的关联中来确定自身的形象的。
展览现场 隋建国作品《殛》
如隋建国的《殛》系此次展览参展作品之一。这件作于1996年的作品主要材料为工业用橡胶运输带,被用铁钉钉满,正面如毛茬,背面钉子头覆盖原有的橡胶质地。对于《殛》,隋建国当时选择了柔性橡胶带和尖锐的铁钉与之相遇,就是为了见证两者之间产生作用之后的效果。“两种不同的物体合在一起之后,成为了第三种物体。”铁钉合橡胶相遇,它们之间的‘穿破’承载了隋建国的个人生活经验。
展览现场 《殛》的一半被卷了起来
隋:对,很麻烦。这一卷9米长的橡胶带是有15万颗铁钉扎入其中。我当时做这么两块,我把一块9米截成了三截,其中一截被一个意大利收藏贫困艺术的收藏家给买下了,另外两块就在稀客的手里。这9米我就没把它截断,就自己留着了。
那一个作品有15万颗钉子,这一件作品也是,当时是我和几个学生一起工作了一个暑假,一个人一天大概能钉两千多个钉子,大概钉满有20*20厘米这么一块橡胶带,完全手工亲手把钉子一个个敲进去。我还做过一个用射钉枪做的橡胶带作品,那时是1997年,我在日本大阪的时候发现日本有射钉枪,那时候中国还没有射钉枪,而且当时的胶皮也要比现在这个宽一倍,那个作品就在今年香港巴塞尔被东京画廊带到香港巴塞尔去展出。因为那件作品曾经丢失了很长时间,突然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被东京画廊又重新发现了,所以拿出来了。
《殛》 :橡胶带上扎满15万颗铁钉
“殛”和当时的年代背景有关。我大概在1989-1996年做的东西差不多是一种感觉的,就是开始做石头、封闭的空间等等然后到这个“殛”,这和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那段记忆有关系。“殛”是一个古代词汇。其实都是杀人的意思,但“杀人”有不同的词,一般的杀就叫“杀”;但是如果下属、臣下或者老百姓杀皇帝就叫“弑”,弑君;皇帝杀部下、杀下属、杀臣民就叫“殛”。所以当时取这件作品叫“殛”,就是和当时的时代相关。
展览现场 王鲁炎《W电扇——80年代的风》
对于王鲁炎而言,哲学是认知的,而艺术是感受的。相对于认知,“物”是一种假象:因为那个时候人的认知局限于当时的认知水平,所以那个时候的“物”已经不是我们现在认识的“物”,“物”是一种假象,也是可以被质疑的,“物”也必然被后来的认知所替代。
所以在《W电扇——80年代的风》中,王鲁炎玩了一个小幽默:更改扇页之后的电风扇正面没风,背面有风,反向吹风的电风扇迟早有一天能吹到80年代的风。
汪民安说:“很多艺术家用不同的方式表达了他们对物的思考,让我们看到人们对物的观念的变迁。然而对于物的认识是复杂的,尽管撇除了人的形象,但它仍与许多因素有关。所以为了让大家有更多元的思考,展览并没有具体的框架和线索,作品仅仅是根据空间布局。”在这些冰箱、电风扇、剪刀、碗盆等我们所熟悉的物体形态背后,由此引发更多物的本体论的探讨。
此次参展的艺术家是多年来一直从事与“物”有关的创作,且作品中均是消失了“人”的形象,纯粹从物为出发点创作。